微信嚮了好幾回,來電的除了家鄉好友還有姪女惠惠,因為滅音我沒聽見也沒看見,把消息傳遞過來的是茗軒。茗軒害怕我傷心難過,跟老闆拿了緊急假,打算開車回來陪陪我安慰我,可那長途跋涉的開車讓我更不安,於是告訴他我沒事,不需要特意開車回家的。
我真的沒事,和老哥的交情沒小哥好,小哥過世的時候我還在他靈壇上哭倒了,深夜裡大家都睡著了,唯獨我還在給小哥燒紙錢,和小哥的記憶像是前輩子就累積下來的,多年以後再想起還是會感傷。
記憶裡的老哥,就是打打打,從小就被老哥打罵,那個拿著木板凳往我背上拍的猛力,記憶猶新。雖然如此,始終是老哥。對於年老的父母,我感恩有老哥在,能照料爸媽的起居,比起我這個遠在他鄉的遊子強多了。但是自從爹過世後,老哥每回給我的投訴都是娘的不是,哪怕娘已經年邁。聽多了也就厭倦了,總是得告訴他提醒他,娘已年邁,時日不多,何苦與她計較,她要是話多了聽聽就好。老哥身體的狀況本來就不好還老發脾氣,總是愛帶著老婆跟娘發火,這些事都是老朋友告知的,老哥一味的說娘的可惡,他又何嘗不是?
最後一回和老哥通電已是上個月的事,他在醫院裡接受著肝臟的治療,聽惠惠說他這兩天就該出院了,可卻被被新冠捷足先登,肝臟本就不好的他挨不過新冠的感染,就在今早,過世了。那天知道他在醫院的時候就有些擔心,讓他自己小心,還是沒能避過。
唸著往生咒,哭了起來,老哥始終是老哥,血液裡流著的都是同一父母的血親,是前一世結的因果,無論好壞,還是老哥。說不難過,那是騙人的,我想把自己也騙了。想起每回回家的接送,不管多晚,路途多遙遠,老哥都是那麼興奮的到火車站,到巴士車站接接送送。妹子想吃啥,他都會買回來,跟他老婆說,阿靜喜歡吃。老哥的脾氣是有名的燥,可每回我回家,說他罵他的臭脾氣,他總是聽,一臉嘻嘻笑的回應我。書沒讀過多少的他,年少就出來幹泥水匠,砌牆蓋瓦的,一做就是一輩子。日曬雨淋下的他黑得像馬來仔,再加上雖然有爹娘卻又在爹娘的打罵聲下長大的他,脾氣能有多好?當娘對我投訴老哥的壞脾氣,我怪娘沒把自己的孩子給教育好才導致這樣的局面。這些年至少在我面前他是和藹可親的。
微信上的娘哭得悽慘,30多年前失去了小哥的痛 她再次體會,雖說老哥也是一頭的白髮,說不上白髮送黑髮,可卻也是從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。我忍著 沒敢在她面前哭,就怕一塊哭下去 更痛。“看你們天天吵,這回沒得吵了”,到了嘴邊的話 我吞了回去,始終是她兒子。
疫情期間,被新冠感染致死的屍首沒法運回家辦理喪事,只能在火化後領著骨灰回家祭拜。對我而言,喪禮是繁文縟節,我可以把自己火化後歸屬大地,可對一向保守的老哥來說,沒有風光大葬就這樣靜悄悄的離開了,會不會是一種遺憾?他能放下而一路走好嗎?但願他能來夢裡告訴我,他會一路走好。
老哥,我也願您一路走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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